韩国历史文献中有关针对麻风病人的歧视可以追溯到朝鲜王朝时代(1392-1897年)。韩国正式采用“麻风病”一词始于19世纪末,当美国传教士荷拉斯.阿伦( Horace Allen)在给中国海关的报告中写到“韩国到处都是麻风病人”。在西方传教士开始关注朝鲜半岛的麻风病问题后,外国传教士在1908-1913年期间开始在朝鲜半岛开设麻风病院病进行人道工作。
国际麻风病医学专家罗伯特·科克伦(Robert Cochrane )认为韩国历史上大约有15万麻风病患者。而世界卫生组织韩国麻风病问题顾问特拉普曼(Trapmann)则认为韩国的麻风病人数量在7-8万人之间。
根据韩国的小鹿岛麻风病医院(Sorokdo National Hospital)记载 ,共有8071麻风病人曾经在该隔离医院进行治疗。根据国际麻风病协会消息,韩国历史上曾经有5所全国性麻风病隔离院、3所残疾人护理中心、52个麻风病人安置村和12个重新安置村庄。现在韩国全国仍然存在14所针对麻风病人的疗养院或者安置村。
韩国小鹿岛麻风病院位于韩国西南部的小鹿岛,1910年韩国被日本占领后,根据日本在殖民统治期间对麻风病人的隔离政策,1916年,日本在小鹿岛设立针对麻风病小鹿岛隔离医院。在1910年到1945年日本殖民统治期间,该岛成为关押麻风病人的集中营( Concentration Camp),在人口关押高峰期间,多达6000麻风病人被关押于此地。
被隔离在小鹿岛的麻风病人需要被强制参与劳动、接受医学实验和监禁,同时被隔离者做输精管结扎手术或者强制堕胎以防止繁衍。他们被强迫要求进行松脂和牡蛎采集用于支持日本在二战的军需物质。在Masato Suo担任该隔离场所主管后,被隔离的麻风病人的处境更加糟糕。1942年,Masato Suo被小鹿岛上关押的麻风病人刺死,行刺者随后也被公开处决。
被隔离在小鹿岛的麻风病人被迫与其子女分开,他们每个月只被允许与孩子远距离进行探视一次。依据日本殖民统治的政策,被隔离在小鹿岛的麻风病人终身不能离开该岛。尽管小鹿岛距离韩国本土距离很近,在麻风病当成异常危险的时代,麻风病人因为麻风杆菌导致的毁容几乎让他们很难让他们逃离出去。
1945年日本因为二战战败结束后,小鹿岛隔离院并没有关闭,该病院继续接受韩国其它地方发现的病例,但治愈者可以自行选择离开。1963年,韩国政府宣布废除针对麻风病人的隔离政策,但是在实践中,韩国政府在1991年才正式结束针对麻风病人的隔离政策。直到2005年,针对麻风病人的隔离政策才完全灭迹。
即使在韩国治理期间,针对麻风病人的歧视和暴行依然在小鹿岛盛行。比如,尽管一些麻风病治愈者被允许有生育权利,但是男性治愈者在未进行绝育手术前被禁止结婚。根据小鹿岛隔离院1958年发布的报告显示,1949-1958年期间,小鹿岛隔离院总共有1191名麻风病人被实施绝育手术。1945年8月22日,小鹿岛病院的管理者与病人发生冲突,结果导致84名被隔离的病人遭到管理人员开火射杀。
根据韩国IDEA协会的 Sang Kwong Jung发布在联合国人权高专办网站的一份报告显示,1945-1957年期间,韩国麻风病人遭到来自警察、军人、医务人员的虐杀事件超过11宗,超过300多麻风病人遭到杀害。比较著名的事件除了上面提到的小鹿岛1945年8月84人死亡外。1947年6月,韩国安东发生一例3名麻风病人因为涉嫌绑架一名儿童,警察在没有经过任何司法审判的情况下处决了3名麻风病人。1949年7月,木安发生了一宗被囚禁的麻风病人越狱事件,警方了为平息骚乱,40个麻风病人遭到枪杀。1950-1953年朝鲜战争中,因为对麻风病人与共产主义恐惧,总共7宗针对麻风病人的暴力事件中导致150名麻风病人死亡。1957年8月,在韩国Sa-Chon Bi-to-ri村庄,为了争夺粮食,当地居民突袭并杀害了当地30名麻风病人。
在朝鲜战争后,大量西方国家传教士开始涌入韩国,继续服务韩国的麻风病人群体。包括遭到中国政府逐出的美国爱尔兰裔传教士约瑟夫·斯威尼(Joseph Sweeney),此前斯维尼曾经在华南建立了Maryknoll麻风病院。但是有关韩国研究麻风病问题的学者指出,在朝鲜半岛现存的介入麻风病群体的宗教组织中,包括6个长老教会、2个天主教教会、1个佛教教会,但是几个派别之间在韩国的麻风病群体服务中存在竞争关系。最为著名的一次是天主教和基督教的新教派在1954年有关对小鹿岛新上任的负责人存在不同分歧,小鹿岛隔离院内的基督教信徒与天主教信徒在支持时任负责人态度上发生冲突,随后院内的基督教病人被逐出。
2009年,韩国政府修建跨海桥梁将小鹿岛与韩国本土连接起来,该岛才正式结束与外界隔离的历史。在2009年之前,韩国政府不允许岛上被隔离或者治疗的麻风病人离岛。2000年韩国政府发起的一项名义调查显示,超过一半人表示他们不愿意进入有麻风病人光顾过的浴池或者理发屋。上世纪70年代,韩国发生了多次普通学校家长抗议子女与麻风病人后代子女共同就读事件。
为了消除对麻风病人的歧视,韩国国会在1991年通过立法废除“麻风病”一称呼,将之改成“汉森疾病”这一国际新提法。如今小鹿岛病院的旧址已经被重建,新的医院用于对那些痴呆病人提供护理服务,同时任何麻风病人在被治愈后可以自行选择出院,每年大约30万游客到该岛进行观光,以了解韩国历史上针对麻风病人隔离的残暴历史。
2001年,日本政府通过一宗法案,以对日本殖民期间有关日本、韩国、台湾的麻风病者进行强制隔离的100余受害者进行赔偿,但在2003年,日本的一法院驳回了该赔偿法律,日本政府随之停止了对受害者的赔偿支付。同时针对韩国和日本政府就小鹿岛麻风病人人权侵犯的法律诉讼案件也出现。
2007年,韩国议会通过了一宗法案要求调查有关麻风病人的人权侵犯以及对他们进行赔偿,韩国政府开始对小鹿岛的麻风病隔离者进行人均140美元/月的补偿。小鹿岛受麻风病影响者目前还在发动对日本政府的诉讼,要求日本政府的完全赔偿,并要求韩国政府进行正式道歉。
在韩国政府通过立法要求对麻风病人的历史遭遇进行赔偿后,韩国公众对麻风病人的接纳态度也有所改变。例如,2008年,一名叫Doo Sung Lim的麻风病权益工作者被当选为议员。但加拿大的Lucy Eum在《韩国小鹿岛病院》一文中指处,小鹿岛与韩国本土居民之间的不信任依然存在。
许多小鹿岛居民选择在该岛安度余生,因为他们认为会遭到韩国本土居民的排斥。关键之处,很多小鹿岛的居民因为长期与韩国本土居民的隔离,他们不再与原来家庭成员保持联系。同时很多人认为尽管在小鹿岛的历史是痛苦的回忆,但是他们不愿意离开他们唯一的“家”。为了降低公众对麻风病人的污名化态度,韩国卫生和福利部决定部分开放该岛以供外来者参观,同时大量来自韩国本土的志愿者组织和社工也在小鹿岛服务,以降低公众对该疾病患者的敌视态度。
Sources:
1.Eun-hye Choung,ORCID Icon & Suh-hee Choi, Tandfonline, Sorokdo as a combined dark tourism site of leprosy and colonized past,https://www.tandfonline.com/doi/full/10.1080/10941665.2020.1767666 .
2.Lucy Eum, The Sorokdo National Hospital of South Korea,https://hekint.org/2020/12/30/the-sorokdo-national-hospital-of-south-korea/.
3.International Leprosy Association,Republic of Korea,https://leprosyhistory.org/geographical_region/country/republic-of-korea.
4.SANG KWON JUNG, IDEA KOREA,Discrimination against people affected by leprosy (Hansen’s Disease) in Korea, https://www.ohchr.org/Documents/Issues/Health/Discrimination/SKJungIDEA.ppt .
5.Kim, Jane Sung HaeAdvisor(s): Duncan, John B,Leprosy in Korea: A Global History,https://escholarship.org/uc/item/0222k3c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