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中下旬武汉爆发的COVID-19疫情以来,公共健康卫生与人权突然成为大众关注的一个议题。海外因为疫情发生多宗针对亚裔或者华人的种族歧视事件。截至2020年4月7日,美国非政府组织华人权益促进会(CAA)和亚太政策与规划委员会(A3PCON)总共统计到多达1400例因新冠病毒引起的针对亚裔的种族歧视和攻击案件。i在随后的几个月中,“武汉人”、“湖北户籍”甚至“近期有湖北旅行史”的人们在全国的疫情管控中都成为重要的防控对象。个别案例呈现的因疫情管控的原因,部分在外省的湖北户籍公民在享受公共服务时候被拒绝提供服务,如进入景点、跨省通行,甚至入驻宾馆遭到拒绝的现象。ii
2020年上半年,针对疫情下在国内外发生的因公共健康产生的一系列歧视性问题,我们曾经呼吁中国政府根据《巴黎原则》建立一个独立的国家级人权委员会,接受有关歧视的投诉案件。同时我们也呼吁中国政府根据其在2018年10月第三次接受联合国普遍定期审议中就洪都拉斯、乌拉圭、阿根廷建议中国政府制订一部综合性《反歧视法》进行倡导。iii
2019-2020年中我们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全纳教育情况进行了调研,在受到疫情的出行管控背景下。2020年7月、10月、11月,我们利用三个月时间走访了西部某省的特殊教育学校10所、麻风病村9个。在对全纳教育在西部某个省份执行的观察中,我们发现受麻风病影响者成为一个被主流社会忽视的群体。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官方信息,1949年以来,中国总共发现了多达50万麻风病患者,目前存活者尚有20万余,其中在麻风村的幸存者超过64%有一定程度的畸残。
2020年,我们有幸和在大山深处的麻风病村幸存者进行交谈,并了解到上个世纪50-70年代在人民公社中大量麻风病人被隔离在大山深处,很多人一辈子未婚也和家人失去联系。目前幸存者大多年龄在75-85岁之间,部分老人已经丧失生活自理能力,目前地方民政给予他们提供每个月的生活津贴。在我们走访的9个麻风村中,除了个别麻风病村有天主教修女或佛教居士在提供服务外,大多麻风村的老人需要自行料理一切事务。
2020年年底,我们开始向几个州的民政局、教育局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息公开申请条例》就这几个州的全纳教育推广和麻风病病人权益保障提出了信息公开申请。9分信息公开申请中有4份信息公开申请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回复的5份申请中有的通过直接电话给予我们回复,有的很客气地解释了全纳教育在当地还处于起步和探索阶段。而我们也曾经呼吁某个地方政府将在一大山深入的麻风病人送入当地福利院,当地民政部门的回复是他们将尽可能协调此事,但是他们同时强调,因根深蒂固的歧视缘由,当地县福利院的其他老人反对麻风病康复者入驻县福利院,这也是中国大多麻风病人面临污名化的困境。
2020年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委员会(CRPD)向中国政府发布了审议中国履约报告的问题清单,在问题清单的17、18点中委员会都提及有关中国麻风病人权益的问题。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委员会希望中国政府在接下来的审议中提供:a.麻风病人行动自由的措施;b.麻风病人能够获得的保健服务和麻风病人被孤立在麻风村的问题。而联合国残疾人委员会即将对中国政府的审议是民间社会组织可以倡导改变的机会。
2020年10到2021年8月期间,我们用了大约10个月时间去整理与中国麻风病人相关的资料,包括麻风病在中国的历史、晚清与民国期间中国移民与麻风病、1949年后有关麻风病防治的政策、国家法律法规中有关麻风病人权益限制的条款等。在整理大量的资料中,我们发现麻风病问题在中国不仅仅是一个公共卫生问题,18-19世纪中国曾经被认为是亚太地区主要麻风病流行地区,同时中国也曾经被形容为麻风病向澳大利亚、加拿大和美国的传入源。麻风病问题和种族主义交织在一些国家引发排华活动。这使我们意识到公共卫生问题背后可能与多个问题交织,在目前COVD-19疫情全球大流行的背景下,我们通过探讨中国最近150年的麻风病问题,对我们目前去反思因疾病引发对某个群体的污名化和歧视有重要意义。
本文中文素材来源于CNKI、百度搜索、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门户网站、媒体报道。英文信息主要通过GOOGLE搜索,与英文有关的论文大多来源于JSTOR学术网站。通过搜索,我们发现中国媒体报道、学术文献中主要从医学方面讨论中国的麻风病问题,缺乏从公共卫生与人权角度讨论内容。而在英文文献中,可以查阅到大量有关麻风病和社会歧视、种族主义联系在一起的信息。在残疾人权利委员会即将对中国履约报告进行审议,联合国残疾人问题特别报告员即将访华前夕,我们发布了此报告。由于时间和能力的限制,如有不正之处,欢迎提出批评与建议: info@humanrightseducation.cn 。
全文下载链接地址: Link。
i.Stop AAPI Hate:INFOGRAPHICS AS OF April 7, 2020,https://stopaapihate.org/update-reports/stop-aapi-hate-infographics.
ii.长江日报:武汉市委书记回应歧视湖北人:绝大部分人都会善待,https://www.takefoto.cn/viewnews-2030395.html.
iii.WCHRE,倡导行动:COVID-19病毒流行所引发的歧视问题反映中国制定一部综合性《反歧视法》与投诉机制的迫切性,https://www.humanrightseducation.cn/archives/3092#sdendnote9sym.